关于明朝永康榜眼程文德埋骨何处？学者们有两种说法：一说在坦塘龙蟠山十峰公墓侧；一说在清渭街龙山。前说是王石周先生根据《程文德集·松溪先生先年谱》的研究后持的观点；后者是由程文德嫡传裔孙程庐屏先生的观点。年前《永康日报》上曾展开争鸣，但意见未能统一。

　　今年7月25日《永康日报》14版，又刊登了由胡春鸿先生撰的《程文德葬身龙蟠山》的论文。王石周、胡春鸿两位先生都是知识渊博，对于历史研究颇有建树，在永康文史界中影响很大、小有名气的资深学者，笔者向来就很崇拜他们。笔者对两位先生之说尚有一点质疑。笔者才疏学浅，不敢班门弄斧，太师面前画符，但既有质疑之处，还是说出来向前辈们请教。百家争鸣嘛，说说自家的见解，也算参与。

　　笔者根据所见到过的程文德墓葬文献记载，并从直觉和义理推理认为程文德墓在清渭龙山。理由：

　　一、中华民族自古以来就是崇尚孝道，敬宗穆祖优良传统的民族。程文德的嫡传裔孙程庐屏先生关于自家祖宗葬于何处是不会不知道的。例如北宋兵部侍郎胡则墓葬杭州龙井，地官侍郎赠太师楼诛墓葬西城前山头，吏部侍郎赠少师应孟明墓葬灵岩寺前，状元陈亮墓葬桥下马铺山，枢密院都承旨何于举墓葬城南拱瑞下等等。宋代名人的墓葬在各姓氏的家谱中都有墓图规制等记载，至今各姓氏的裔孙们人人皆知，清明祭祖扫墓年年不替。况且程文德要比这些宋贤晚生几百年，且是殿试第二，在朝廷任过国子监祭酒、礼部侍郎，殁后皇帝又封赠礼部尚书，光宗耀祖，光前裕后的独松程氏大人物，其裔孙们对自己的祖宗葬于何地是不会不知道的，这样重要的史料，宗谱中是不会不记载的。若祖宗葬于何处都不知道，那么程氏的后嗣们也太对不住先祖亡灵了。

　　二、清渭龙山也名寺后山，五代时建有净明寺，寺院至明朝嘉靖年间，寺僧们已非常贫穷，无力负担官府徭役，嘉靖戊戌年，寺僧他迁寺院废圯，由官府出卖给独松程文德葬父（连寺产山场），清渭《马氏宗谱》有记。据民间传说，寺后山净明寺基址是天鹅孵卵风水宝地，程十峰公曾葬此。清渭龙山即为程家祖产，此地曾建有占地数亩的礼部尚书文恭公墓陵，墓陵颇具宏伟壮观，祭坛前两侧有石翁仲、石猪、石羊、石狮象、石马等，最前面耸立两根粗且高的华表，华表上刻有楹联。笔者少年时偕同学曾多次往游此墓陵，1965年文革开始红卫兵破“四旧”时毁，如此豪华的墓陵若非皇帝敕建，民间无论是多大的富豪也不敢兴建的。据《程文德年谱》记载，程文德殁时已多年不为官，家道贫寒，孙光裕殡葬都无资置办，若不是朝廷出资，哪来这一大笔钱建陵？

　　墓陵北垄建有楼屋二幢，十余间，平屋厨房数间，供守陵裔孙居住和清明扫墓时独松程氏裔孙们祭祀休息议事之用。这些房子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卖给清溪初中拆建校园。今清渭街村程姓村民是从坟庵下山的。

　　三、笔者在写此文前也去研读过《程文德集·年谱》，《程文德集》456页，关于松溪先生安葬年月日墓地都有详细记载，确凿葬龙蟠山十峰公墓侧，然而在《程文德集》448页还有一段比较模糊和不可忽视的文字：“穆宗皇帝隆庆元年丁卯奉旨复先生原职，赠礼部尚书赐祭葬。”这段文字是有点含糊不清的，文德前几年已经葬于龙蟠山了，赐“葬”又是什么意思呢？笔者对“赐葬”的理解，认为是易地再葬，易到清渭龙山建陵。何以见得？清渭街程加兴家藏《程氏世城公宗谱》中说：“嘉靖四十二年总督胡宗宪移文于金华府，赙百金安葬程文德，罗洪先再次赴独松撰墓志铭。十月二十八日长孙光裕奉柩偕淑人合附于四十三都龙蟠山之原。”

　　隆庆六年十月十六日穆宗皇帝诰赠程文德为礼部尚书，二年三月二日帝谕祭文遣参政使张宪臣赴永祭葬，并于清渭龙山建墓陵，又于永康县衙正门建天官坊。又《程文德集》457页，程德汉撰《谒伯祖松溪公墓》文中说：“我公雄才高八斗，文章巨匠豪杰首。丹诀本自文王成，东郭荆川结密友。一旦骑龙白云乡，埋骨清渭龙山右……”笔者未见到过《独松程氏宗谱》，不知程德汉是程文德第几世侄孙。还有《永康县地名志》210页清溪乡概况中载：“《独松程氏宗谱》载：程文德葬于清渭街龙山。”显然地名志的采编人员是去过独松查阅过《独松程氏宗谱》的。再还有在清渭《李氏宗谱》里也有一段文字记载，那是清渭李姓与独松程姓争议五垅山林木纠纷，金华地方审判民事判决书。该判决书开头写道：“缘程文登等有祖遗土坐升平乡十四都清渭街净明寺山场五垄葬有前明程松溪、程松石、程瑞白等坟墓，由其嗣孙程敬如同侄程德洁、逢庆等于清雍正八年、十二年在松溪坟墓右侧，即北首第二垄立契出卖与李金凤之上祖李世培公为业……”从这些文献记载可以佐证，程文德墓在清渭寺后山。

　　四、从文革毁陵出土文物，及当年曾参与破“四旧”者马振东回忆：“文德墓掘开后，内无棺椁，只有一堆水银，几枚铁钉和一些漆痕，一堆木炭。二块石板，一块刻的是墓志铭，另一块刻的是某年某月某日移此，这二块石板下面还覆盖着几块很厚的石板，石板与石板间的缝膏得很严实，红卫兵们用锄头撬不动，大概棺椁就在石板下的墓穴里。反正坟墓已毁坏，达到了破‘四旧’的目的，大家也就作罢了，后守陵的程氏裔孙们在墓穴上堆上泥土，文德墓变成土堆坟。”

　　笔者非程文德嗣孙，是外姓人，与程氏非亲非故，对程文德家族的事知之甚少。笔者以为最有话语权的是程文德嗣孙们，最可信的史料应该是《独松程氏宗谱》，否则清康熙《永康县志》和光绪《永康县志》所记述的不会不一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