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记
回乡记
□应向红
天气炎热, 乡下是个避暑好去处。于是,我想到了我的外婆家——缙云县南乡大源村。那里山绕水、水绕村,没有嘈杂没有喧闹,只有静谧恬适的田园风光。
那天,我们驾车从永康城区出发,40分钟后就由缙云县城转入台仙公路上了缙云南乡之路,很快山区地貌就显现出来。迎面而来的大山分布在公路两旁,公路下依山而流的水坑,弯弯绕绕。由于今年春季雨水偏少,许多坑段都断了流,只露出大小不一的石头。看到这些,我突然明白了,所谓的山坑就是这青山伴绿水大自然最质朴最原始的地方。我妈出生在大山里,那我的半个故乡就在这大山里,现在我正踏上回故乡的路,心情无比轻快。
大约一小时后,我们就到达目的地。放眼望去,大源村较之以前变化不少。村里的小溪上游筑了堤坝,围水养鱼。一道水渠修整一新,溪水清澈见底。溪上多了一座桥,引人注目的是桥头一排玻璃房子,上面写着“大源走道驿站”。这名称让人联想到大源村虽地处山区,但与时俱进,积极融入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有了这座桥,大源桥与对面余溪桥及两岸围成一圈走道,估计一圈有五六千步,可供村民劳作之余,休闲锻炼。此时已是傍晚时分,落日余晖映照大地,水面一片金光,有人吃过晚饭在走道上走路,有人还在地里忙活。村子外围是一大片绿油油的庄稼地。这里安静祥和,我感觉特好。
我外婆家祖祖辈辈生活在大源村。随着社会发展、生活变迁,目前,外婆家整个家族只有一个表哥还在大源村生活。我们在热心村民的指引下,找到了表哥家。前些年,表哥家翻修改造了老屋,现在住的是一幢三层小楼。趁表哥烧晚饭之际,我环顾了四周,排着好几幢与表哥家一样的房子,全是白瓦灰墙铝合金门窗,好洋气!正在欣赏之际,一座黃泥土屋印入我的眼帘,它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我连忙向屋里的表哥喊了一声:“这是不是以前我家住过的房子!”表哥应声:“正是。”在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原来在县城生活的我们,因为国家“备战备荒”的需要,机关干部家属必须疏散到农村,所以我和妈妈、弟弟就回到外婆家。眼前这座房子就是当时一家人的住房。过了两三年,国家形势好转,我们一家又回到县城,以后就再没有回来住。再后来,我妈把房子卖给另一位表哥,这个表哥又把房子转卖给现在的房主。
眼前的屋子勾起我对小时候生活的回忆。在大源村生活的几年,我们一般吃不到白米饭和肉,只有过年过节才能吃到一点。记得还抱在手上的弟弟听说这餐吃的是玉米羹,眼泪就往下流,看着让人心疼。但少年不知苦滋味,我觉得那几年还是无忧无虑,非常愉快。那时,我姨妈家养了七八只兔子。每天一放学,我和表妹就提着篮子跑到山上拔兔草。还有参加学校宣传队登台表演,看露天电影,都是快乐的记忆,尤其是看露天电影,如果在本村,我们吃过晚饭就早早端着凳子去占位子,如果在邻村,我们呼朋唤友,成群结队抄近路,欢声笑语满天飞,放的电影基本上是《地道战》等,里面的情节和名段我都能倒背如流。
想到这里,我情不自禁走近这间老宅,极力在记忆中搜索,发现除了前面加砌了小花坛外,其他几乎一点没变。然而,几十年的风雨侵蚀,使得墙体黄泥脱落露出各种小石子,实属危房,为什么还会有人住?好奇心使我一脚跨进大门的门槛,靠外的第一间,那门那窗户,50多年了,我不曾忘记,而其他都已物是人非,无法辨认。听到有人说话,一个阿婆走进来,听说我是这间房子当年的主人,她很热情招呼我们。泥地、土灶、地塘、一个橱柜、一张靠板壁的八仙桌和三张四尺凳,和以前基本没变,稍有改变的是开了楼上睡觉的房间。整间屋除了一台冰箱是现代的物品,其他都是老旧家当。此时,我仿佛感觉空气被凝固,恍若隔世,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这个住户的生活整整落后了50年。她是孤寡老人吗?后来听表哥说,她有四五个女儿,个个都在外面做生意,有几个资产上千万元,是企业家,难道是她们丢弃老娘不管呜?原来女儿也曾动员她去她们经商的城市住,但她不愿离开生活了大半辈子的“自己的家”。真是故土难离,草木情深,令人感慨!
故土,家乡情结,中国人的命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