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端阳

　　□郑凌红

　　长歌律动，生出端阳情思。

　　最念碱水粽。记得有一回，在一宗祠内，看到了关于宫廷内粽子的描述，画面感十足。前为《开元天宝遗事》：宫中每到端午节，造粉团、角黍，贮于金盘中。以小角造弓子，纤妙可爱，架箭射盘中粉团，中者得食。盖粉团滑腻而难射也。都中盛行此戏。”这种代入感，对于今人往往只可遥想而鲜有其情致也。

　　吃过了那么多粽子，最喜爱的是碱水粽。第一眼，是明艳艳的黄。这样的着装，在粽子界不多见。制作者告诉我，它的艺名叫碱水粽，土名唤作黄金粽。时光机器不会偷懒，它会告诉你，在遥远的东汉末年，闽南地区就有人以草木灰水浸泡黍米包成粽子。

　　因为陌生，所以探究，探究的是它的精髓——碱水。黄稻草是主料，也有用山茶油果壳。黄稻草洗净晒干后烧成草灰，倒在纱布上，再用滚烫的热水冲下，沥出的汁水，就是最原始的碱水。

　　糯米用碱水浸泡，时间必须一个晚上。泡后的糯米略黄且黏，这是视觉和触觉的认同感。新鲜的粽皮、箬叶，是制作前的心头好。糯米洗净，沥水，倒碱水拌匀，待碱水被米粒吸收后，再倒入生油。箬叶用清水洗净浸泡在清水里，取箬叶两张，折拢成尖角斗形，放入糯米，再捞取两张箬叶插入尖角斗形粽的左右两边。两边箬叶先是向里折拢，再将前后箬叶向里折拢，包成四角相等，中间稍有隆起的长形五角米粽，用线绳从左到右扎牢。

　　只见闽南后人随意切换手和线绳，放松而自然。末了，再把粽子摇一摇。凭着经验，能听出方寸之间的道场。米粒会动，心满意足，放下粽子，继续下一个大致相通的动作和神态。方方正正、棱角分明，透着指时可待的烟火期待。

　　时间滋润下，碱水粽呼之欲出。

　　蒸气缭绕，拨开外衣，色泽浅黄，晶莹剔透，蘸白糖，咬一口，软糯清香、回味无穷。这是甜的分支和进化，让咸味淡出视野，退场大批粉丝。

　　而甜味，则抚慰了尘世间的种种平淡和看似放不下的忧愁，让品尝多了一些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