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子情

　　□朱礼卓

　　自幼对柚子情有独钟，不单单其叶子光润长青，花儿芬芳如雪，更因果实清亮酸甜，还因其有一份属于屈子的浪漫与坚贞。记得刚走进城西校园时，我和学生们在校园西墙边空地上种下了一棵柚子树。

　　刚种下柚子树时，我和学生们每日看三回，不让它周围长一棵杂草。柚子树在呵护中渐渐长高，生出许多枝丫，长出更宽大更肥绿的叶子。长花苞了，敦敦实实，极其可爱，就像虎头虎脑的男孩们。开出洁雅的花了，花虽小，却有饱满馥郁的香味，飘得老远，仿佛整个校园都氤氲在柚子花的香味里。于是，《柚子花香》的文字闪亮登场。教室里回响着朗诵声，五十个声音就有五十种不同的花香。我沉醉柚子花的香味里不能自拔，也即兴朗诵我的《柚子花香》，赢来经久的掌声。

　　花落了，结出小小的柚子果。柚子渐渐长大，从米粒大小长到皮球大小时，迎来了暑假。

　　暑假回来，枝头没有一个柚子，我的柚子呢？都去哪儿了？学生们难过得哭了。我也很失落。

　　园丁说：“没有肥料，果子结不牢；枝叶太茂密，缺少光照，果子也结不牢；未满三年，果子也结不牢。”我恍然大悟。

　　于是，我带学生们来到柚子树下，把园丁的话转告学生们。人也一样，如果不读书，不汲取营养，不历经风雨，就会长不大。学生们说，“老师，我们不想成为半途掉落的柚子，我们要不断汲取营养，努力沐浴阳光，结出丰硕的果实。”《柚子为什么会掉落》的思考纷纷出炉。

　　冬天，我和学生们一起修剪枝叶。我告诉学生们，修剪时要修去密生枝等。我告诉他们每一种需要修剪枝的特点，让他们找，哪些枝必须修剪掉。他们红红的小脸上洋溢着找到修剪枝的快乐与自豪。《我学会了修剪柚子的枝丫》在学生们的笔下汩汩流出。

　　第二年三月，我们一起给果树施肥，督促柚子开出芬芳的花；六月，我们一起给果树施肥，督促柚子膨大；九月，我们一起给柚子施肥，督促柚子长出更多的根，树干更加粗壮。学生们明白了，柚子需要合适施肥，增加养料，人也一样。

　　柚子树种下的第三年秋天，终于丰收了。一个阳光暖暖的午后，大家把柚子搬回教室，开了一个盛大的品尝会。

　　品尝会在小主持瑶瑶甜美的声音中拉开帷幕：“柚子全身都是宝，老人吃了延年益寿，小孩吃了耳聪目明……”等不及主持人“开刀”命令，贪婪的小手已经剥开柚子的衣服。甜味、酸味、喊声、笑声充盈整个教室。《柚子品尝会》的文字一发不可收，源源不断从学生们心底流出。

　　与我一起种下柚子树的孩子毕业了。他们不舍地望着青绿的果子、肥绿的叶子，抚摸着凹凸不平的深褐色树干。他们懂得每一道纹理、每一道疤痕皆记录柚子的成长过程。我站在柚子树下，祝福他们追逐更高的梦想，探索更广阔的世界。

　　后来，每接一个新班，我都会把柚子树的故事讲给他们听，带着他们记录第一朵花开的声响、第一颗果子露出小脑袋的喜悦、第一颗果子掉落地上的遗憾等，并告诉他们，掉落地上的果子是为了其他果子更好地结果。这就是人们通常说的先人后己精神。植物也懂。

　　柚子树是我一生的念想，也是学生们的念想。那一天，一群毕业五年的孩子看柚子树来了。天下着毛毛雨，柚子树肥绿的叶片泛着亮光，果子已有乒乓球大小。学生们兴奋地站在树下数果子。柚子树看到久未见面的老朋友，借助风儿的力量把每一个宝宝都尽力展示在他们的眼前。

　　“老师，您再给我们上一堂作文课吧，题目就叫《柚子情》。”

　　我的心底忽然滑过一阵温润的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