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宕朗读角:我的记者梦工场
——永一中飞凤山老校区忆旧
岩宕朗读角:我的记者梦工场
——永一中飞凤山老校区忆旧
□何福安
何福安的记者梦,圆得比我曲折、艰难。好在他矢志不渝,痴情专一。梦不圆就不醒。不管生活困厄还是顺畅,职业是否如愿,记者梦一直在做。进了永康日报社当上记者后,他又开始做一个新梦:当个称职的好记者。
——节选自鲁光《他的记者梦》①
物理学有个观点:如果速度快过光,可以追上早已逝去的年少时光,立体呈现当年的青涩模样。此说,我辈自然无法验证,更从未亲见。倒是母校的一封约稿函,宛如一束强光闪过我的脑际,四十多年前飞凤山校园场景瞬间闪回,而“霸屏”的则是岩宕朗读角。在那里,我的记者梦启航,筑梦—追梦—圆梦,完成了一次闭环。
“放炮声读书声,声声入耳;硝烟味书香味,味味上心”,这句带有调侃意味的联语,是20世纪80年代初,永一中飞凤山老校区师生的深切感受。
飞凤山石头白净坚硬不易风化,当时城区许多工程建设用石大多来源于此。老一中校园主干道,是当时飞凤山连接外界的唯一大路。交通所限,校园采石成了首选。于是,如今学子难以置信的场景出现了:有时,上课渐入佳境,突然,“砰——”,采石放炮发出巨响。紧接着,“啪,啪,啪”,一颗颗豆粒大小的碎石,撒落在附近教室的屋顶上。
岩宕紧挨校园最西边的围墙跟,呈港湾状;敞口朝西,八九米高的山崖背向校园,具有较强的隐秘性。傍晚时分,岩宕人迹罕至,自然成了我理想的朗读之地。
筑梦:美好遐想为经
热情投入作纬
我的记者梦缘起家父,催生于鲁光报告文学名篇。
我父亲长期在县委办公室从事文字工作,曾是浙江日报通讯员,自谓“土记者”。见我放学回家,父亲拿出刚买的《当代》杂志,指着上面的报告文学《中国姑娘》,对我说:“这位作家鲁光是我们永康人,文章写得这么好,很了不起!”
受父亲这位“土记者”影响,我常常遐想着将来当一名记者,可以“记录时代,弘扬道义”。父亲多次拿鲁光报告文学作品激励教育,记者梦就此在我心底扎下了根。
其实,我把岩宕当朗读角,除了记者梦在驱使,还另有隐情。
我的初中语文老师是童立、应素心。“读书千遍,其意自见”,两位老师都非常重视课文朗读背诵。每天早餐前半个小时,他俩都要求高声朗读课文;上语文课,要抽背。不知何故,我几乎每天都被“抽中”。头上悬着抽背这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又恐背诵卡壳而当众出丑,我几乎每到傍晚,就躲进岩宕苦心“修炼”。
学生背课文,一怕文言文,二怕周树人②。面对那些“硬骨头”,我不为所惧,下足笨功夫,如同复读机,历经N遍,终于将它们全部啃下来。
“书痴者文必工,艺痴者技必良。”在岩宕朗读角的加持下,我打下了扎实的背诵基本功,养成了较好的语感,为我的记者梦筑起了有力的支点。
追梦:静悄悄发力
恒兀兀穷年
环境育人,岩宕朗读角还另有功效——引发思考,启迪心智。
在岩宕山崖上,我曾几次愕然发现多处炮眼痕迹,内心一次次被深深震撼,懵懂少年的心智得到了启迪。
放炮后,巨石裂开、滚落。炮眼这才显露出来,已呈凹槽模样,有三四米长。那时,打炮眼全靠手工,仅凭铁锤敲砸的力量,钢钎才慢慢吃进石头。一个三四米深的炮眼,石匠们得费多大的气力啊。一处处炮眼,就像是一双双鼓励的眼睛,示意我追梦途中要持之以恒,不惧艰难。
农忙时节,采石暂歇,我开启了岩宕“朗读+阅读”模式。我如饥似渴阅读《青春之歌》《红岩》《铁道游击队》等长篇小说,还恶补了鲁光、徐迟、理由、张锲等报告文学名家的大量作品。看到特别精彩的部分,我还会情不自禁高声朗读起来。
与此同时,我还阅读了《中国姑娘》《哥德巴赫猜想》《扬眉剑出鞘》等报告文学名篇的评论文章,学习揣摩上述作品的写作特点,并默记于心。
“情动于中而形于外”,渐渐地,光是写课堂作文,我已不过瘾。课外时间,我尝试着大量练笔。春秋代序,年复一年,为记者梦而热身、奔跑,我苦中作乐,笃行不怠。
圆梦:新闻永远在路上
此生不醒记者梦
岩宕朗读角见证了我从新闻发烧友到准记者,再蝶变为专业记者的全过程。
现在回想起来,当年,语文任课老师应素心、姚浙屏,可能觉察到了我对新闻的狂热劲儿,总是有意给我机会露一手。学校开运动会,或是搞游园活动,两位老师就嘱咐我写新闻稿,并推荐播出或是刊发。在岩宕朗读角,我拿着油印小报,反复读、来回看自己的文章。那种准记者的感觉,别提多美了。
编抄黑板报,也让我过足了记者编辑瘾。我多次借来参考书,躲到岩宕里潜心钻研。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我基本掌握了版面编排的五要素——字体、字号、线条、色彩和插图。
读高一时,班里的黑板报由我负责。我操刀的黑板报,明显比其他班的出跳。班主任老师徐振声喜形于色,多次当场予以口头表扬。
校团委、学生会的黑板报,版幅更大,位置更显眼。每次轮到编抄,我都会使出浑身解数。大到头条文章,小到插花内容,我都要提前精心准备,力求版面大气、精致。时任校团委书记骆海鹰,对我总是不吝赞美之词。
大学毕业后,我回母校任教。时隔多年,岩宕萎缩凋敝了。久别重逢,我与岩宕这位“故交”,仍然没有丝毫的违和感。从此,岩宕里,我的朗读声又起,记者梦再续。
1990年底,我考入永康日报社,成为一名专业记者。离开学校的那天,我特地去看望岩宕。睹物思情,我感慨良多:记者梦圆上了,可过程长了点、难了些,多亏皇天不负苦心人哪!
说来也巧,我与岩宕朗读角,如同物理学上的量子纠缠,分分合合,兜兜转转,聚散两依依。那里,是我的记者梦工场。是它,成就了我学业、职场的春华秋实,融入了我的大半个人生。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转眼间,我步入了退休之年。据说,飞凤山校园岩宕已荡然无存。不过,不要紧,岩宕朗读角早已珍藏我心底。此刻,我要对这位“故交”说,我的新记者梦开始升腾:新闻永远在路上。人生下半场,离岗不离职,无比广阔的自媒体领域,正等着我去探索,去耕耘。
注释:
①此文系永康籍著名作家鲁光,为作者新闻专著《纸媒到融媒—— 一家县级融媒体的前世今生》(浙江工商大学出版社出版,2019年8月第一版)所作的序言。
②周树人是鲁迅的原名,在这里,指的是鲁迅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