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儿开

　　□苏裴

　　似乎临近清明就该是落雨的，均匀的、细细的，蚕丝儿般的透亮，一头缠在云端，一头系于嫩芽尖儿上，柳风儿总也撩不断，就那么绵绵地洒落在这个多思的三月天里。

　　连日阴雨，感觉哪儿都是湿漉漉的，早上一睁眼却是意外的一缕橘色的光亮射进窗台，心情也一下子透亮了不少。近了清明的时日，总习惯看下老皇历——该提早几天去看看父亲与祖奶奶。父亲一向是不喜看历做事的，择日不如撞日，有心了啥时都是宜时，啥日都是吉日。而我却是介于父亲与祖奶奶之间，心不会太在意，却也总不自觉去瞅上一眼，作个参证。

　　以前临近清明，都是父亲准备好了一切，挑个我们都在家的日子，将纸钱、香烛等放入簸箕，用锄把挑在肩上，我们四个孩子跟在后头，沿着山边杂草丛生的小道一路往坡里去。到了地儿，我们默声帮着上纸、烧纸钱、上香，父亲则是整理周边的杂乱、再给坟头添上土，最后总不忘把坟前那盆兰草儿去去杂草、摘除黄叶，让它显得利落清爽。一程下来，父亲没有多的言语，按他的话说，先祖有灵该是与我们心有相通，祈愿在心便好。

　　现在，公墓移到了汤店山，有些远了。我们祭祖也就改为驱车前往，从世雅拐进双舟线，再拐进山道，在山凹的最顶头就是村建的公墓。我们下了车，女儿宸与潼走在前头，我捧着祭品、花纸、香烛随步后边。父亲与祖爷爷、祖奶奶伴一处，这位置是父亲为祖爷爷、祖奶奶选的。他说，低点儿接地气、心安。

　　宸已习惯地开始上纸、插花，潼虽来的次数不多，但也学着姐姐的样子忙活起来。我则默声忙着整理坟前墓后的杂草，疏通沟渠，打扫利落，带着女儿们一道点上香烛。风细细地吹着，不时撩动着袅袅青烟悠悠地逝过。

　　“妈妈，你是被烟呛了吗？”潼细声道。

　　“可不是嘛!”我拭了拭眼角，“来，我们一起拜拜外公、太爷爷、太奶奶吧。”

　　潼的小手接过一炷香，与宸一起立在我身旁：“外公，我和姐姐、妈妈来看你啦，可你为什么要搬到这儿住呢？”风依旧细细地撩着她柔细的鬓发……

　　“外公，你面前的兰草儿都有好几个花苞了，白色的，等它开了，你一定会喜欢的……”

　　一切显得有些模糊，耳边风吹着“簌簌”的声响，岁月匆匆过，疫情三春，这已是兰花儿开的第四个年头了。亲人在天堂，隔的是那么一层薄云，却只能在记忆的浅浅处依稀得见——书房的窗影下，微颤的手浅扶画笔的那份专注。

　　心本仅此大，爱亦不过那么多，让念在心里，珍惜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