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为我找对象

　　□楚草

　　清明节特刊

　　父亲离开我们已有28年。回想起父亲，许多事让我记忆犹新，比如帮我找对象。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刚满20周岁，父母就急着为我物色对象了。父母催我结婚，是想让我快点成家立业，了却他们的一门心思。可我总是推托说：“不要急，我还没到结婚年龄呢！再说，我还没找到工作，没有稳定的收入，怎么养老婆和孩子？”

　　第二年，拗不过父母，媒人介绍了几个姑娘，我去看了，都不如意。有的是因为交通不便，有的是相貌一般，有的是学历太低。我那时的择偶标准是：脸蛋好看，有气质，身高一米六，高中以上学历。而父母对未来儿媳的要求是：能说会道，身体壮实，做事麻利。因为我天生木讷，所以，父母一定要给我找一个能说会道的媳妇。

　　父亲知道我要求有点高，这个看不上，那个相不中，也没有强迫我。他深知强扭的瓜不甜，捆绑不成夫妻。为此，父亲为给我找到一个如意对象，想了不少办法，费了不少脑筋。

　　父亲所教的初三班级，有很多女生。身为班主任，他对全班学生的学习成绩和家庭情况了如指掌。有次农忙时，父亲带了十几个学生来我家帮忙插秧，其中女生占了一半多。父亲事先暗示我关注一下女生，言外之意就是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其实，我对女生一直十分害羞，不敢正眼相看。那天，我只管忙插秧，无暇顾及那些嘻嘻哈哈的快乐女生，因此没有一个留下深刻印象的。

　　过了一段时间，父亲回家对我说，他看中了原来班上的一个女生，已经毕业不念书了。这个女生学习成绩中上游，口齿伶俐，手脚麻利，问我想不想跟她见见面。我说，试试看。

　　那天，父亲委托一个媒人，把那个女孩带到街上。我上下一打量，相貌身材一般，没有感觉，双方没有说上几句话，我就借故匆匆离开了。

　　父亲拿我真是没办法！但他没有气馁，因为婚姻是人生的终身大事，不能马虎了事，何况是他儿子的婚姻大事。

　　父亲任教的乡镇中学旁边，有一所小学，有几百个学生，有不少女教师。父亲每天看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教师从中学门口走过，便向这所小学的另一位女教师打听情况。那位女教师说，年轻女教师是学校聘请的临时代课老师，高中文化，家就在学校附近的一个村子。

　　星期天，父亲回到家里，把这个女代课老师的情况对我说了一番。听了父亲的介绍，我觉得比较满意，有点兴奋，很想去看个究竟，验证一下这是不是父亲“美丽的谎言”。

　　我们约定在“五四”青年节见面。那位女教师带着我未来的老婆，已经早早地站在一个商店门口等我了。我走近一瞧，正好和她对视了一下。哇，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弯弯的眉毛，脸蛋白里透红，比抹了胭脂还好看，一根马尾辫自然地搭在脑后。身材苗条，衣着得体，穿着一双洗得发白的解放鞋，但看上去蛮有气质的。

　　接着，我们聊了几句，总觉得有似曾相识之感。但因是第一次见面，又不好意思当面说出来。

　　我回到家里，经过向媒人打听和了解，加上我绞尽脑汁地回忆，才想起她就是我初中时的同班同学！那时，她小巧玲珑，活泼可爱，坐在前面第一张桌，我坐在第四张桌。

　　真是女大十八变，高中毕业几年后，老同学越变越漂亮，竟让我认不出来，相见恨晚。

　　大概相识一个月后，老同学第一次来我家。这天，她头戴一顶白色的太阳帽，穿着粉红色的的确良衬衫、米白色的裤子，显得十分潇洒、时尚、洋气，有点像城里姑娘的打扮。一进门，左邻右舍都奔走相告，赶来观看。这时，隔壁堂嫂的孩子看了后，疯癫着跑回去报告：“妈妈快出来看，我二叔的老婆好漂亮呀。”

　　有人说，很多婚姻是巧合的，此话不假。这首先要感谢我的父亲。要是没有父亲不厌其烦地为我操心牵线，就不可能有这美好的巧合和姻缘，过去的少年同学就不可能成为我今天的妻子。这印证了那句俗话：“父母没贪心，崽（儿）打单身。”

　　我和妻子结婚8年后，父亲就因病离开了人世。作为一位同样爱好写作的语文老师，父亲如果在黄泉之下能看到这篇文章发表在报刊上，相信他一定会感到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