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为茶而停下

　　□骆海鹰

　　有种说法，叫“战争年代好酒，和平年代好茶”。在经济发达的永康也的确如此，城里茶馆众多，喝茶的人多，学习茶艺的人也很多。有不少茶馆店开办茶艺师培训班，不同阶层的人员，如公务员、医师、企业人士、金融从业者、自由职业者，纷纷学习茶艺。这让我想起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的明代王问的名画《煮茶图》，摆席煮茶是中国传统茶文化。传承和弘扬传统茶文化自然是好事。

　　为了让初成茶艺师的学员有展示茶艺的机会，一些茶庄就从茶艺师培训活动中延伸出“茶友会”来。这种活动展现的是怎样的一种茶文化呢？不久前的一天，我应邀参加一次活动，近距离感受了其中的茶文化气息。

　　微信通知茶友会的时间是下午一时半，地点是南都禅寺。还未到这个时刻，寺院钟楼底层的四周走廊上已摆了十来台茶席，茶友们的积极性让人感叹。起初，最聚人气的是一台铺地绘画席，一名中年男子正在作中国画，绘画的主题是中国茶具。茶友会以茶为主，绘画、抚琴相辅。不远处有人在弹奏古筝，低沉的琴声在寺院里回荡，营造一种优雅的氛围。

　　旁边的一台茶席很快吸引了许多人前来拍照。地上铺一块镶花边的布地席，摆着三个藤编坐垫。茶桌铺着中间咖啡色、两边白色的台布，茶桌的右边摆着一只大藤篮，盛着朱红色的水果，插着一枝红枫树枝，还摆了一盆小花卉。左边是一本线装书，书上摆放着一串珠子。桌子中间摆着茶杯、茶壶、毛巾等一整套茶具。桌边备有橄榄碳、炉子、烧壶和桶装水等。特别引人注目的是茶席的主人，穿一件深蓝色毛衣，披一块粉红色隐花披肩，一副淑女装扮，神态略显紧张，正在一招一式地演示着泡茶的每一个动作。

　　每个茶席都有特点，其中两个给我的印象尤为深刻。其一是在钟楼正门口的一摊地茶席，我在前面来回走了几趟，只见茶席上总是茶席主人一人，显得很孤单。我想，饮茶的境界是清静，而耐得了清静和孤单，是茶文化的一种体现。我欣赏这个茶席主人的心态，于是上前拍了照片。其二是在钟楼背后一角，坐着两名年轻小伙子。他们没有茶桌，一条不大的竹编茶席，中间铺着丝质台布，三个圆坐垫，几件茶具，一本书，一盆文竹。两小伙在茶席两边对坐着，悄悄地讲讲话，不时地饮饮茶，很少走动，俨然是两个品着茶交流读书心得的文化人。

　　还有两张迟到的茶席。由于天气和路途的关系，一些参加者没有按时赶到，成了匆忙的茶人。这时，来了四五名年轻男女，两女子一边比画一边商量，铺席摆茶具。随后又来了一名年轻女子，随同而来的还用一名手捧纸箱的老妇，不知是母亲，婆婆，还是保姆？这位茶友带来除常规的茶具外，还有一个挂满毛笔的笔架，一幅书法作品摊在膝盖上让人欣赏，自己静静地坐着。在这位茶友看来，茶仅仅是一种精神承载物。其实，此时此地，品茶已不是主要的了，重要的是一种精神境界。

　　茶友会的场景引起了一对青年男女的兴趣，看来他们是一对夫妇，随朋友参加茶友会的。他们问了许多学茶艺的事，对学习茶艺很有兴趣。这说明学习茶艺在年轻人中有市场，学茶艺、品茶成了如今的一种生活时尚。

　　在这场茶会中，也有很特别的茶席。有一张茶席与别的茶席不一样，除摆有一些茶具外，更多的是零食，看那样子与到城外郊游一般。几个人围成一圈，喝喝茶，吃吃零食，轻松自在。在她们看来，展示茶艺是次要的，心情最重要。对这桌与别人不太一样的茶席，尽管与整个场景有些不协调，也不太符合活动的初衷，但我却以为不要排斥它。因为自由随意地喝茶体现的正是中国茶文化的精髓。按严格的规定来泡茶、喝茶那是考试，是演示茶艺，如果生活中也要那样来，对很多人来说并不现实。中国的茶艺不是日本的茶道，也就是这个道理。所以，我认为这种随意的茶席也是一种文化，起码算是永康人的一种茶文化。

　　在寺院搞茶事活动，自然少不了茶与禅的联系。“禅茶一味”说明在中国佛教与茶的紧密关系。南都禅寺住持释润华很早就来到茶友会会场。他到各个茶席上看看，坐下来品茶，掏出手机拍拍照。释润华和茶友们坐在茶席上品茶、听雨，享受着雨天禅院茶文化。这一刻，我拍了一张和尚与茶友同享的照片。这也许是对“禅茶一味”的美妙注释。对“禅茶一味”一词，释润华有着与众人不同的理解。他边喝茶边说，其实佛教对“禅”与“茶”的理解是不同的，两者并非一致，有动静之分。

　　下午，雨下得有点大，使得这里的一切都停了下来，只有有关茶的话题继续进行着。这正体现了本次茶会的主题：“时间为茶而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