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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身地下党参与抗战,把自家旅社作联络站
爷爷用马勺杀死一个落单的日本兵
值此抗战胜利70周年之际,我不由得追忆我的爷爷卢品瑜,一个沉默、威严,追求自由、美好的革命者。他是永康地下党的创始人之一,是中共永康县委第一届委员。
□通讯员 卢晓青
投身革命
旅社当作联络站
我的祖上是官宦之家,据说家财甚丰,永康有近一半的山地都属于卢氏,城区民主小学附近还有卢氏的宗祠。
而传到爷爷手里是一个卢家大院,正对老县政府最繁华的县前巷,是当时城区有名的三层木结构楼房之一。
爷爷读书不多,且家境富有,为何会参加革命,我到现在也不得而知。但爷爷投身革命后,没有半点退缩。
据奶奶回忆,为了地下工作的需要,爷爷负担了很多的经费。尽管旅社经营得很成功,但家中并不富裕。
爷爷利用卢家大院优越的地理位置,把自己经营的新新旅社当作地下工作联络站,不时有化妆成木匠、泥水匠、教书先生的地下党员来此交换信息和开会。
每当这时,奶奶总要亲自坐阵前台,与旅客及往来的人聊天望风,确保安全。由于距县府近,有时也有兵丁来搜查,但都被爷爷奶奶凭着人脉和往日的打点巧妙应付过去了。
家园被毁
带领族人伐木重建
战争爆发后,永康遭受了日机的轰炸,城区许多建筑被毁。而作为永康城区标志性建筑的卢家大院被当作打击目标,炸得片瓦不存。全家十来口人幸存下来,但所有的财产与粮食都毁了。全家妇孺嚎淘大哭,爷爷亦是连声骂着日本畜生而流下泪来。
很快,爷爷就振作起来,带领家人和族人,到家族所属的山上伐木重建家园。为节省开支,他亲自去背木材,肩膀都磨烂,脚上全是血泡,但仍咬牙坚持。他凭自己良好的信誉与社会影响,借债造房,一年内就恢复卢家大院旧观,只是没了往昔的雕梁画栋。
旅社重新开张,沉重的生活压力使本已沉默的爷爷更加惜言,一年到头几乎不笑。他拼命地干活,全家勒紧裤带还债,一天只吃两顿稀得可照出人影的粥,孩子经常饿得直哭,但爷爷始终不为所动。
然而,如此吝啬的爷爷又是慷慨的。面对找上门来的地下党员,他总是为他们提供裹腹的米饭馒头。奶奶对此颇有微词,但迫于爷爷的威严不敢出声。
抗战爆发
用马勺杀死落单日军
抗战时期,对日寇的刻骨仇恨使爷爷的干劲更足。寒冷的霜雪夜,为了不使鞋子的声音惊动巡逻队,他把鞋子挂在脖子上,光脚走遍全城贴传单。回家后,他整个人冻得发青,盖上两床被子抱着手炉仍不停地抖。奶奶心疼得要命,却不敢多说,怕争执会引来旁人猜疑而致事情败露,只能尽心尽力地帮爷爷做好保密工作。
小时候,我家有一本很旧的相册,上面有很多照片。那时候,照相对于我们来说是件稀罕事,所以老是要问奶奶这是谁,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
奶奶心情好时会为我们一一作答,讲述当年的故事。但大多数时候,奶奶总是笑笑,叫我们别乱动,说“那是爷爷的遗物”,然后轻轻抚平收进抽屉里。
直到长大后,我在党史陈列室与展览厅里看到了永康的革命先驱的照片。这时,我才发现,原来这些照片我小时候大部分看到过,其中就有李文华等烈士。可惜由于拆迁,这本相册已经不知所踪。
奶奶作为旅社的老板娘,为了便于交往,年轻时就会抽烟喝酒,这一习惯到老也没改。爷爷去世后,多年的寡妇生活使她染上了酗酒的毛病。
在醉得最厉害时,奶奶就开始讲秘密:爷爷用马勺杀死一个落单日本兵,然后和一个地下党朋友连夜借运粪便的掩护,将尸体通过南城门运出城,并埋尸李店村附近的溪滩。
后来,我问过父亲,可他对当时的情况也不清楚,只是肯定有这一回事。据说,当时日本人对此大为震怒,封闭城门搜索了三天,还在李店村组织了一次扫荡才罢休。
爷爷曾因叛徒出卖而被国民党政府抓捕入狱。上世纪60年代末,爷爷瘫痪时,他被捕的事被造反派掌握,打算将他绑起来游街。一见他现状,只好作罢,给他扣上反革命叛徒的帽子。
爷爷临死前,将儿孙叫到床前,告诫他们安稳过日子,不要再为他的事抗争。他交出了放在床底的一笔钱款,那是他出狱后就偷偷藏起的党费,吩咐子女若有人接受可上交。
爷爷已作古多年,他没能看到我出生。我是通过他的瓷像认识他的,这是他存世的唯一照片,光头国字脸紧抿着唇,威严庄重,幸好有一副圆圆的眼镜中和一下。
父亲卢庆山手捧爷爷遗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