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不忘抗战

　　——重读抗战时期永中学生诗文

　　□徐天送

　　“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在纪念抗战胜利70周年之际，尽管有许多影视、图片供我们重温历史，但作为永康人，重读一下当年永康中学学生饱蘸激情写成的抗战诗文，仍不失为一种较为真切的纪念方式。

　　永康百年中学生作文选——《笔尖下的青春》选载了1939年间永中学生诗文12篇，这些诗文从不同侧面真实地再现了70多年前日寇侵犯永康，屠杀永康百姓的滔天罪恶，也彰显了我市青年学生奋起抗日，献身祖国的奋勇精神。捧读再三，令人激奋不已，仿佛穿过时光隧道，重回当年战火纷飞的年代，耳边犹闻枪炮声。

　　下面摘录几篇：

　　黄嘉璠的诗《警报》：

　　铛铛敲得心头跳！

　　微笑的脸色变白了。

　　争先恐后霎时挤满了街道；

　　妻离子散各处跑，

　　小孩子凄惨地在哀号。

　　更悲哀——

　　一般劳工者！

　　东奔西跑，劳资减少——

　　嗡嗡隆隆声到了，

　　格格枪声也响了，

　　轰轰炸弹降落了，

　　一片通红，看自家的房屋燃烧，

　　唉！完了，完了，什么都完了。

　　可恨啊！

　　疯狂的敌机任意地肆虐。

　　同胞们！

　　这深仇，这大恨，

　　永远记着；

　　卧薪尝胆，戮力同心，

　　终有一天歼灭了倭寇，荡平了三岛。

　　读到这样的诗句，回想起老一辈谈到永康县城被炸的情景，令人义愤填膺。不知解放街重建之际，可否保留一两处日寇轰炸的遗址？

　　汪良佐的《一个爱国的童子军》，描写的场面更是惨不忍睹：“他走到一个炮弹恩赐的地狱，人类公敌造成的血池中，看到横着许多尸首，那时月亮虽比先前明亮，终觉阴阴凄惨。又听死尸堆中，发现微微的呻吟——那是最后的呻吟，也是临死的惨声——有的头在东，脚在西；有的头已不知去向了。离此十几间房间远的地方正在着火，一大帮人，男女老幼在街上拉着，拖着，跑着，叫着，满街乱窜。”

　　面对日寇的烧杀抢掳，当年永中学生没有被吓倒，而是奋起反抗。方子建同学的《发》就通过理发一件小事，极为细腻地刻划这种心情：

　　“提心吊胆了长久的‘剃光头’厄运，终于开学时在布告板上宣布了出来，每个同学的心中都感到非常惋惜，心思都集中在头上的‘发’。

　　‘我是要多留几天再剃。’　 ‘为什么这样严，未上课就要刨清了。’……　 同学们的抱怨声，不时有所闻。

　　拖到今日下午，不能再拖了。没办法，我拖着沉重的步伐走着，目标是大桥背的一家小理发店。　　 徘徊着，徘徊着，鼓起勇气跨进店门。

　　终于，在理发匠殷勤的笑脸下，软禁似地坐在椅子上，这时心中感到的是说不出的异样。当然，相随将二载的发，一旦要别我而去了，虽然不敢一定说是可惜，但，至少总有点留恋吧。为了服从校规，为了整齐一律，而牺牲了发，这我当然很愿意，然而，对于发，还是留恋啊！

　　‘稍微修一修吧？’理发匠的问话，惊醒了沉思的我。

　　我想点一点头，可是想起布告板和校长的面，自己的前途，还有……

　　‘刨一个光头。’我终于鼓足了勇气高声地说着。

　　‘什么？剪一个光头，不可惜吗？’

　　‘你不用管它，我是有原因的呀！’

　　于是我披上了白布，带上了颈套，我是在‘断头台’上了。在明朗的镜中，我瞧见理发匠在扮鬼脸。我知道，我相信，他一定笑我是傻子呢。其实我有说不出的苦衷，自己知道罢了。

　　的确，剪光头比剪西发是畅快多了，痛快多了！在不知不觉中，大功告成，我抬起头来对着镜子，看看自己的光头，觉得很有趣。我呆呆地望着，脸上浮出一丝苦笑。

　　踏进校内，无意地将帽子摘下用手摸着头，仍是那么光光的一个，到自修室里拿着镜子一照，我对着自己微笑，觉得自己是‘新生’了！镜里的笑脸，仿佛在赞美我的光头！”

　　那时剃光头，可不是赶时髦，那是准备“上战场”的。万一弹片飞来，光荣负伤的时候，便于抢救。学校发布剃光头的校规，是为了应对战事的需要。与头发的“决绝”，是一种义无反顾的决绝！是一种与敌人拼死一战的决绝！

　　应水清的《励志》诗，就斩钉截铁地表现了这种“决绝”：

　　头可断，志不可屈，

　　死便死，虚生宁可歇。

　　坚决意志——意志坚决，

　　积累千万年如一日

　　反正如是，

　　决心就死。

　　抱着必死的决心，

　　和敌人搏斗！

　　“读书为了抗战，抗战不忘读书。”这是当时永中校长胡子康先生对学生的号召。李高昌同学的《第一次野外自修》描绘了“抗战不忘读书”的情景：“学校当局为了避免同学们之无所谓牺牲起见，特地把上课时间更改到早晨与傍晚，将日中之时间由导师率领到野外自修。”

　　学生作文中对国情的反思也颇为深刻，至今还有醒世的作用。应徐庆同学的《警报声中》写道，“清脆的警钟声冲破了周围沉静的空气，接连不断地钻进每个人的耳中……我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挤出了狭小的厨房门口，直奔到一棵大樟树底下躺着，那前面跑来跑去的黄衣服者，和东钻西跑的小学生及大群民众，任你教师大嗓子喊，但一点也没反应，跑的照样跑着，叫的照样叫着，小贩们更提高喉咙叫卖，拿着食物，四处找寻买主……”

　　70年后的今天，国情已今非昔比，但是，我们能保证世界永久和平吗？能保证国土不会再受侵犯吗？能保证在遭到外敌侵略之际“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吗？怎样继承我们的光荣传统，记取历史教训？……重温抗战历史，对这些问题冷静想一想，并不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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