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进行时

　　之一

　　白雪初来，我在寒夜里独自酣眠

　　梦里的街市行过没有脚的天使

　　她们在每一家门口放下无记名的信笺

　　这温柔的罪犯在涂改这世俗的小镇

　　雪来的时候我正在山后金村参加选举

　　粉红的选票在成年男子的手中传递

　　一支又一支的香烟点燃了，明灭着

　　低矮的会议室里，众人的心思升腾、幻化

　　这纠缠不休的烟草浊气是不是比积雪更厚些？

　　我简直不能呼吸

　　这些被各式皱纹捆绑的脸

　　感冒的症状堵塞了唯一的窗

　　之二

　　这条乡道从小村通往我栖身的小镇

　　天色向晚，北风吹得院落阴沉

　　办公室失窃不久，案犯是个精神病人

　　谣言更加盛大，我在村狗的狂吠声中去追赶大雪

　　这条乡道一年里我往返六百余次

　　途中看见桃花、翠鸟、蒲公英和成熟的稻田……

　　那么就再来一次吧，我所路过的泡桐树们

　　你们美妙上翘的枝条，和麻雀一样群集的花苞

　　我是这样撑着伞逆着风慢慢地走着的

　　三公里的上坡和下坡，足够我欣赏这寂寥原野的开阔

　　我发现冬树的细节在大雪里变得更黑

　　我的伞因为飞雪变得沉重，我忘了是否一路唱歌

　　之三

　　到城里去，从花店到影楼到各大商场到酒店

　　在满城买披肩买领带买烟买糖……真是六角形的！

　　大雪纷飞我们在路灯下仰望旋转的雪花

　　你惊叹看清楚了雪花也沾染了灯光的酒色多么美啊

　　它们也有自己的加速度短暂的假期我们见人就递烟

　　就赠送诗集我们睡眠不足情绪恶劣面带微笑

　　向亲朋好友祝酒我们的脚上各自长了

　　一个豪华的冻疮，在此我们表演互献情诗感谢诸位光临

　　多么冷的雪后有雾的早晨

　　从乡下出发到宴会还有三十分钟时间

　　我手捧玫瑰，看见窗外草上树上全是晶莹的雾凇

　　车内温暖，我们指点着那些一掠而过的枫树、水杉

　　在山里，在罕有人迹的山里，我们步行

　　高筒雨靴在十八厘米厚的新雪里，跨过小鹿慌乱的足迹

　　去探望雪后的山中植物。空气冷而清澈

　　路边的毛竹垂挂到地、松枝断裂、苗木深深弯腰

　　在途中我们看见一颗高挂树梢的庞大的蜂巢

　　同行的农民用砍刀猎获了这九层的建筑

　　“这是九里蜂，在九里之外采蜜。人被咬九口会送命”

　　雪地里我试尝了甜美沉睡的蜂蛹，这奇异的灵物

　　在下山的路上，我们合力推成一个

　　直径接近两米的巨大雪球。雪球越滚越大

　　有一瞬间，我们好像回到了追逐嬉戏的童年

　　天色越来越暗，一场更大的雪在更深的山中孕育

　　之四

　　永康日报、永康市作家协会主办

　　山川大药房友情协办

　　新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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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蛮玉

　　（特约组稿 陈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