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程高赢

　　从石城山到白云居

　　山就在跟前，抬头、低头、横视，都被大山包围着。如果没有心灵的超脱，眼线始终放不长。心灵无论如何超脱，山还是挡在眼前。

　　冬日的早晨，总有一种东西在挑逗着人的心灵。是暖和的阳光、蔚蓝的天空，还是永远也吸不尽的新鲜气息？一种两种声音的呼唤总不能带着我们的心灵跟着出门，要让灵魂与肢体走入其中才感觉它们的存在。

　　前几日，有幸与市作协的几位文友一起登山，卸下城市生活之重，带上信心和希望，走上一条不平坦的路。

　　早上10点，一行人在白云居相聚，从南都禅寺出发。站在山脚下仰望，不高、不远、不陡、不险，我们开始想象，那些曾经走过的人，有过怎样的故事，脑袋放空，一路嬉笑。

　　对于很多随遇而安的人来说，爬山不是一个考验，仅仅是一次深呼吸，然后继续前行。但在这里，只要是一处风光，便有一处美景。一路上，山林茂密，怪石嶙峋，伴有山间小溪之悦耳。说是一条山路，丝毫不影响观风纳景之情趣。暖阳升空，云雾渐散，我们的队伍没于山腰之中。燕雀在谷林中相戏，享受安逸。望之天、吸之气，人世之造化，自然皆为完美。林石相参，溪流相伴，无一处不精彩。

　　行至蝙蝠岭，人群中的猛士，开始捷足攀登，队伍渐渐拉长。我这才发觉，每前进一步，眼前的风景也随之变化，直有直的好处，曲有曲的理由，险有险的俊秀，高有高的风度！我开始怀疑，那条路是我们自己走上来的么，接下来的路还有多远？来不及思考，因为真正摆在我们面前的那座“山”，还没有到达，谈何征服？

　　就这样，我们怀着好奇与拼劲，带着已知和未知的肯定与否定，开始一路奔跑和竞走。

　　汗水开始浸透衣背，视线开始模糊，我们甩汗拂面，咬着牙前行。远处的风景催促着我们的脚步，对自然美色的贪婪，让人不言放弃，脚踏实地地走好每一步。尽管之后的每一步都很沉重，但现在有了高点，就有了目标。无解于平时的放纵，未曾受之这痛苦。今晨群山之恩惠，我们似乎重新活一回。

　　人之高度受困于视线。行走在山上，我们可以与对面的山平视，晴空万里之下，感受山峦叠嶂，鬼斧神工之妙皆可相见。继续向上，路也越难走，常在陡路间穿越，回想尤为后怕。山顶已不远，便带着疲惫的身躯做好最后一搏。

　　很多登山者都说：美在山峰。山峰真的美么？我不知道。我想：要登上很少人到达的山峰，在山顶看到的景致，应该是纯粹的、无我的、豁达的吧，那是其他的风景都无法取代的精神景观，一种可以领略到宁静而致远的极致。

　　可事实不仅仅如此，唯有用亲身经历说话。

　　爬上蝙蝠岭，我们到达第一个山顶，新鲜又灿烂的阳光之下，清风徐徐拂面，偶遇三五个家长挽着孩子，一字一句朗诵《周易》，一脸的疲劳顿时烟消云散。这画面，实非平日里窝在办公室所能想象。身置一山之颠，可以千里美景尽收眼底。独坐于山顶之石让我泰然，我已征服了自己，可尚未征服群山。因为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座又一座更高的山。

　　但见一棵青松，扎根于山边小路，突兀得像与乱石跳舞。它每天第一个沐浴阳光，送完一批又一批的驴友，再最后一个送走夕阳。石边小憩，我们与它一一“握手”，迎难而上。山势越来越陡，路亦越来越窄。手抓住树干，脚陷进石缝。心在打鼓，腿在颤抖。我们迈前脚，拖后脚，手脚并用，名副其实的“爬”山。

　　一路爬爬歇歇，深吸新鲜空气，静听百鸟欢鸣，欣赏沿途花草；一行走走停停，大家相互搀扶互相鼓励。好不容易登上最高峰，已经越过四五座小山，各个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于是坐下来小憩。

　　登顶的不仅只有我们，还有新昌来的五十人登山队。或拖家带口，或三五好友结伴而来。上至六十多岁的退休干部，下至七八岁的天真孩童，每一个人都坚持下来。

　　转身回望，不敢相信自己能翻过一道更比一道高的山岭，又是如何爬上这壁陡如削、奇险突起的岩顶。一种豪迈，征服的快感云涌于胸间：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

　　举首眺望，群山起伏，万里晴空之下，整个大地像一块五彩斑斓的绿锦，碧绿的永康江将农田与城市隔开，一块块农田，一条条马路，一座座高楼大厦……

　　我爱上这感觉，一生无忘于此景。山不高，难在路远，贵在坚持，汗水最终换来了希望。

　　经过短暂的休整，我们又开始新的征程，遇到的驴友渐渐增多，他们大都是从园周方向相向而来，或许美景如美色一样容易让人诱惑，不同的起点，美景也不相同。

　　从南都禅寺出发，历经6个山峰，再从园周方向下山回到南都禅寺，我们直奔大本营白云居。3个多小时的路程，每个人都饥肠辘辘，好在白云居可口的饭菜早已备好。清幽的环境，特色的菜肴，醇香的美酒，引得我们食指大动，筷不离手。文友陈星光即兴作诗一首，一天的行程最终圆满结束。

　　□陈星光

　　生命中多是匍匐的日子

　　纠缠的牢。

　　雾霾布下天罗地网

　　呼吸戴上了镣铐。

　　阳光廓开一条上山的路

　　绿树像士兵列队站岗。

　　先民遗落盐粒和汗滴

　　缓慢、沉重的光阴。

　　如今我们拾级而上，挽着青春的尾巴

　　残缺的健康。

　　一身热汗燃烧掉多余脂肪

　　加速的心跳尚有热血流淌

　　像狼一样长嗥，

　　吁出积郁在心的烦忧。

　　山风吹来清爽，极目远眺群山。

　　溪水，高速公路，快速扩张的家园。

　　让时间安静一会，

　　让子弹慢点儿飞，

　　等一等，走得太快而丢掉的灵魂。

　　从山上下来，听一听南都寺的禅音

　　和钟声。在白云居歇歇脚，成群绿萝仙子

　　拥你为君王。

　　云上的日子，接踵的生活

　　都要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