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山村美若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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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苗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水面变得明晃晃的,抬头看见,浓厚的云雾豁出一个口子,照射出一道绚丽的霞光,忽而云雾合拢,光芒稍纵即逝。此刻太阳就像一个被关在屋里的调皮孩子,趁人不备突然拉开窗帘往外偷看一眼,怕被人发现他立刻放下帘子藏身不见了,而我刚才与他打了一个照面。
早上八时我们从家里出发,绕着山路到达永嘉县茗岙乡时已是中午时分。
空气中飘着丝丝雨雾,车窗外一片迷蒙。满山青翠,一丛丛黄花在山风中摇曳着。山路蜿蜒,路边落满了白花和红叶——虽是初夏时节,但这里隐约有一股秋的萧瑟。
“看,梯田——”女儿坐在前座指着右前方惊呼。前方的车道边是一片梯田。有人说梯田是最美的山坡雕刻,因为水面有反光,眼前的山坡就像佩戴一条条银带。远处的山头像是一个开了盖的热蒸锅,雾气升腾,蔚为壮观。女儿惊喜于她的发现,急急地按下车窗想看个究竟。远处的雾气在飘游,只要一阵风吹过,浓雾就会从这个山头飘到那个山头,仿佛轻拂洁白的纱巾。山路盘旋回转,浓雾封锁的村庄若隐若现,美若仙境。
我们找到了事先联系好的东家。山里人家并非我们想像中破败落后的泥墙灰瓦,他们的屋子是一幢三层小洋楼。东家帮我们预留了二楼的套间,房间里有茶几、沙发、电脑,给我们一种家的感觉。
午后雨过天晴,雾气散了一些,我们出去随便走走。沿着村边的山路下去,有一大片竹林,一条狭长的石阶路通往竹林。林边有条水涧,轰鸣的水声反而增添了几分幽静。村民从水流口接出几根管子,高处渗出来的泉水,就这样被引进了竹林下方的水田。每丘水田都在某个位置开一个小豁口,等到上面的水田达到预期的水位,多出的水就通过豁口流进下面的梯田。村民就是这样充分利用山区的水源灌溉农田。
第二天,我们早起,期望能看到山里的日出。但是我们一出屋子,就发现希望破灭了。凌晨的山村雾太大,好像整个世界都被一张巨大的网遮盖着,能见度还不到十米。循着蛙声和鸟鸣,我们到了村边的一个亭子旁,只见近处几丘水田边有几棵模糊的树影。这时一个老农牵着一头老牛慢慢走来,一头小黄牛不紧不慢地跟着。我知道,这头小牛在老牛耕田时也会紧紧地跟着,老农就是利用小牛的这种依赖,让它慢慢跟着老牛适应早出晚归、忍辱负重的生活方式。人不也如此吗?出生在农家学下地,出生于商家学做生意,很多时候并非是你想要什么生活,而是你要学会适应什么生活。
浓雾中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模糊、遥远,只有脚边的这块水田,耳边的蛙声,以及田埂边飞跃的那几只昆虫是真实的。我们身后的村庄不见了,远处的山头不见了,只留下我们,和身边孤独的树。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水面变得明晃晃的,抬头看见,浓厚的云雾豁出一个口子,照射出一道绚丽的霞光,忽而云雾合拢,光芒稍纵即逝。此刻太阳就像一个被关在屋里的调皮孩子,趁人不备突然拉开窗帘往外偷看一眼,怕被人发现他立刻放下帘子藏身不见了,而我刚才与他打了一个照面。过了半小时光景,太阳又瞅到一个空隙,露了一下圆圆的脸,此刻已经没有那道霞光,看上去已经不是刚才那个调皮的孩子,而更像是一个清淡的女子,透过那个浓云的漏洞俯瞰大地。不到两分钟,太阳再次隐藏在厚厚的云层中。
我们没有看到日出,心中不免有些遗憾。但是我们知道,其实太阳一直守候在那里,当浓雾慢慢散开,阳光就会照亮这里的山,这里的梯田,这里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