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人跟树一样，越是向往高处的阳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

　　——尼采

　　纵使春天的干燥和骚动徘徊不肯离去，夏天还是如期而至。

　　酣畅淋漓的初夏急雨，缠绵近一个星期的白日高温，夜间低温，孕育了永城日复一日的枯燥乏味。

　　大约十多年前的一个初夏午后，我在院中的老樟树下小憩，睡梦中被一缕幽香唤醒。那种清香，比茉莉花的香味淡，比槐花的香味幽远，比桂花的香味细腻。如今我只能空叹，那是一个多么梦幻的初夏午后啊，时至今日，弥足珍贵的经历再也找不到了。

　　那是方岩镇政府的一处公共建筑，据说六十年代的时候，它是人民公社庄严办的公地点，但我的印象中九十年代是供销社，敞开的大门里，掉漆的绿色柜面摆满了五颜六色的热水壶和明晃晃的内胆。之后这里就进入了荒废期，闲置了几年之后，被改成了商铺。不见了车水马龙，不见了威严荣耀，甚至这里整天整月的鲜有外人来，人们渐渐地忘记了这块曾经的集流中心，成了真正的门可罗雀。

　　只有房前几处灰色的八仙桌，露出泛黄的原木，三三两两的人就着吃早饭，豆浆、油条、烧饼……

　　我一直以为，那是我的鼻子出了问题，或者，根本只是一个梦。

　　后来，年老的姑父告诉我，这香味并非无处可寻，应该是塘边屋后的那几株树发出的，这种能散发奇异香味的树叫楝，也叫紫花树。

　　花事渐了，绿荫渐浓，是什么树如此清幽，浸人心脾？ 

　　苦楝！这树的名字就像香味一样耐人寻味。这里理应有一个非常非常久远的故事，久远到历史都不记得。比如，有一对恋人很相爱，但因为种种原因没有能够在一起，于是TA把自己站成了一株树，并用缕缕幽香诉说自己的思念。我追问过许多老人，是不是真有这样用一个故事，可是他们都摇头说不知道，但我相信是真的有，只是人们不记得了，只留下这样一个耐人寻味的名字。

　　漫步永康江，你可以邂逅许多忙碌了一整个星期的城里人，他们三五成群，或疾走，或围坐，或瞭望，在极目尽是绿意的江边，打打太极，吼吼嗓子，和青山绿水作伴，与清风鸟鸣为伍，亲近自然，放松心情。我虽没能驻足，但看到停在角角落落的车辆，穿着花花绿绿的人们，尤其全身户外运动装备的骑车人，感慨生活的多彩多姿，可心里还是失落，因为再也“嗅”不到那时的味道，就像许久未见的恋人，找不到一个拥抱的理由。

　　高档小区内的草草树树也是绿得逼眼，云杉矗立得像黑夜里的卫士，龙爪槐一直茂密到路边，嫩嫩的绿，艳艳的绿，似乎看到了生长的绿意，彰显勃勃生机。广场前紫色的未名花正在无声的怒放，一簇一簇的，点缀着晨曦中舞动的大爷大妈，更加精神抖擞，气定神闲。江边上听到了几声清脆的鸟鸣，循声看到一只只白鹭，正在小岛上不时地抖动尾巴，跳转身子，似乎也在为初夏的周末叫好。

　　看了好久，听了好久，思了好久，终于会意的笑了。

　　文/程晓   整理/程高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