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撰文  吕子尚  摄影  朱一虹

　　不仅是状元还是一位致富能人

　　说到南宋陈亮，最让永康人引为自豪的是状元。其实，陈亮还是一位致富能人。

　　陈亮出生在一个日渐没落的家庭。1165年陈亮22岁结婚成家当年，母亲因操劳过度而早逝，紧接着父亲被关进监狱，祖父母忧心如焚也相继离开人间，新婚的妻子被娘家接回义乌生活。陈亮变卖了家中所有田产，把父亲保释出狱，三具灵柩停在家中五六年无钱安葬。此时的陈亮已完全沦为穷困潦倒的书生。

　　走投无路的陈亮从此开始聚徒讲学，五六年后家境开始好转。此后他一面继续做学问，一面经商做生意，腰包渐渐鼓了起来。1185年陈亮42岁时在老家建造了一所庄园。庄园的规模还不小，有房屋11间、书院12间、小亭3座，此外还有2处池塘30多亩，2处花园40亩，水田200亩。1188年，陈亮还在江苏镇江买了一处房产。陈亮对自己富裕起来相当得意，写信对朋友说：“我现在饭饱衣暖，没有生计之忧，如果能这样潇洒10年，还有什么遗憾的呢？”

　　此后陈亮生活确实比较潇洒，他经常往返于京城杭州和台州、温州等地，与文人乐妓在茶馆酒楼痛饮狂歌。陈亮许多词作写的就是当年风流时尚的生活。不过，陈亮的暴富在当时遭到不少人的攻击，陈亮还为此进过监狱。

　　世界上最早提出资本主义思想

　　陈亮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思想家、文学家。改革开放以来，国内学者通过研究发现，陈亮的经济思想十分丰富，他在世界上最先提出资本主义思想，比西方资本主义思想的产生早了200多年。

　　宋代是中国封建社会的转型期，商品经济和城市经济发展迅速。但是，在中国几千年的封建社会中，重农轻商思想一直占统治地位，厚农抑商是历代封建王朝的基本国策，士农工商，工商居后。陈亮从事功核心思想出发，第一个提出了“农商并重”的思想。他认为，在社会经济发展过程中，商业的重要性并不比农业小，没有繁荣的商业就不可能有真正繁荣的社会经济。他提出富国之本在富民，治理国家应以民富为先。陈亮对商品经济地位和作用的见解，开创了早期资本主义思想。

　　陈亮经济思想的第二个贡献，就是十分看重商人的社会作用。他把天下豪杰分成两类，一类是“把笔为文”的士人，一类就是经商人士。他的原话是：“经商之人亦是才。”他认为相对于那些无所事事、只会空谈理论的腐儒，商人对国家和社会的贡献更大，理应同士人享有同等的社会地位。

　　陈亮还提出“义利双行”的观点，认为人们逐利求富欲望和行为是合理的，把义与利、仁与富人为地割裂对立起来是主观迂腐之见。商人要以德服人，不能以财压人，不能不择手段、唯利是图。政府要实行有利于商业发展的方针政策，承认商人正当经营活动的合法性，保障其财产不受侵犯，从各方面保护商人。

　　陈亮这些思想现在看来似乎很平常，但在800多年前的南宋却是石破天惊，不仅没有被统治阶级采纳，反而被认为是异类。陈亮以后200多年，西方才首次出现重商主义，500多年后产生了古典经济学，成为马克思主义的三个来源之一。

　　陈亮学说是永商文化的根基

　　南宋时期以吕祖谦为代表的金华学派、以陈亮为代表的永康学派和以叶适为代表的永嘉学派并称为浙东学派，在中国古代思想史上具有很重要的地位。其中尤以陈亮为代表的永康学派最具有创新精神，对浙江社会经济发展影响最大。现在对浙商文化追踪溯源、对浙江精神总结概括，不能不提陈亮的经济思想。当代学术界对陈亮思想的关注和肯定也越来越多。

　　历史的发展逻辑总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与陈亮思想最接近的好友叶适是温州经商思想的鼻祖（温州南宋时称永嘉），如今温州经济和温州模式扬名天下。而在浙中区域，当年陈亮思想影响最大的永康、义乌、东阳等地，如今崛起两块经济高地，一是以义乌为首的小商品市场高地，一是以永康为首的制造业高地；开创了两大经济发展模式，一是先市场后制造的“义乌模式”，一是先制造后市场的“永康模式”；创建了两座特色城市，一是世界商贸城，一是中国五金之都。

　　为什么温州各县市商人统称为温州商人，金华各县市商人不愿称婺商，仔细分析起来是很有意思的。从明代开始，金华、兰溪凭借水运之便，商业十分发达，以致兰溪以前有“小上海”之称。由于居于盆地土地众多，农耕生活富足无须奔走他乡谋生计，老百姓经商意识不浓。现代交通的发展，使兰溪等地优势丧失。改革开放后，没有任何资源的永康、义乌、东阳商人抢占了先机，勇闯市场，培育出了当代浙中商人群体。而金华盆地尚在沉睡，及至梦醒已慢了一大拍。从中我们也可以看出区域文化因子的区别。陈亮讲学时学生多为永康、义乌、东阳人，陈亮经商思想经过学生世代相传，已渗透到民间。金华学派创始人吕祖谦是陈亮最好的朋友，当年听说陈亮要去经商，写信一再劝陈亮别去，因为他看不起商人。

　　历史上商人群体的活动是从宋代开始的，从宋代起注重经商的传统一直没有在永康间断过。即使是在“文革”时期到处割“资本主义尾巴”，仍然是割了长、长了割，生生不息。千百年来，一代又一代的个体手工业艺人成就了“百工之乡”的美名。改革开放后，个体手工业已成落日余晖。无数百工工匠、洗脚上岸农民、下岗下海职工，或承包经营、或破墙开店、或千山万水跑供销，开始了“野蛮”生长的创业年代。经过多年打拼，许多草莽之人走上了发财的道路，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新一代永商，成就了今日五金之都的辉煌。

　　陈亮学说为永商文化奠定了深厚的文化底蕴，成为永康精神优秀历史传承的一面旗帜。今天，崛起的永商群体正以海纳百川、兼容并蓄的博大胸怀，对永商文化进行审视和充实，促使其不断发展，走向更大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