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撰文  王桂花

　　摄影  程同文

　　四十多年前，那个艰苦岁月里，我曾经穿过很多草鞋也做了不少草鞋。我们山里人不管上山砍柴还是下地干活，上街落市都离不开草鞋。对于六十岁以上的农民来讲，草鞋这个名字最熟悉不过了。

　　我出生在新楼乡外木坦村。那时我们村经济很落后，没有什么特产，经济来源大部分靠做草鞋。除此还有打岩头收入。打岩头是很费力的，一定要年轻正劳力才行。

　　做草鞋就简单多了，我们村的妇女基本上都会做。古话讲：“鞋有样，袜有样，草鞋鼻子眼睛上，看过做来便像样。”所以，我们村的妇女基本都会做草鞋。

　　做草鞋本钱很省，稻草在农村是现成的，就是要选好的青青白白的。络麻自己家也有种的，就是不够要去买一点凑。络麻是用来搓草鞋绳用的，草鞋绳是做草鞋的筋骨基础。一双草鞋看起来很简单，其实，做起来也挺麻烦的。绳子搓好，要一双一双长度量出来，每只草鞋绳长一米六左右，女人穿的稍微短一点。

　　我们做草鞋一整天只有十来双好做。手脚慢点还做不起。做草鞋的稻草也要经过加工，要用木制的槌子，一槌一槌捶软。两个人配合，一个用槌子捶，一个把稻草把一下一下地转，捶一下，转一下，一直捶软为止。这样的稻草才能编草鞋。做草鞋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工具，就是草鞋架，草鞋架里面还有三四样小工具，有了这一切才能把草鞋做完成。你们说：这做草鞋麻烦不麻烦？累不累？

　　草鞋我们都是业余时间做的。一般在早上起来未吃早饭前，中午休息时，下雨天生产队没活干时，或者是有月亮的夜晚在月光下做。

　　那个年代真是太艰苦了，连煤油灯都舍不得点。煤油也要定量，按人分配的，点着煤油灯做草鞋是不可能了，只有借月光来照明。

　　我们村做草鞋的姑娘有很多。每人做有几十双就约伴一块去赶集。我们赶集要赶到方岩派溪。派溪离我们村有二十五华里，我们凌晨三四点钟就起床，那时没有钟，听公鸡叫，起来做点早饭，还要做路上当午饭吃的。姑娘们个个都很节约不会花钱买吃的。赶集每次都是七八个人成群结队结伴而去，一二个姑娘不敢走夜路，山道弯弯太冷清了。我们姑娘去赶集，脚上穿着草鞋，肩上挑着草鞋，有说有笑，说笑的都是草鞋，真是一群地地道道的草鞋姑娘。

　　到了派溪还很早，那里的人们才吃早饭。我们卖得很快，有很多老顾客一下子就买好几双，说我们做的草鞋很坚实又牢。那时候，草鞋价格很便宜，一双草鞋好的价钱也只有一角钱，甚至八分、九分都卖的。

　　我们赶一趟集市，卖草鞋得的最多也不会超过五元钱。有时候大家有伴去买一块花布做衣服，其余全部交给父母了。姑娘们都很节约，连小点心都舍不得去买。你看改革后的年轻人多幸福，要啥有啥，真是应有尽有。那时我们连一双布鞋都舍不得穿，上街落市、上山下地都是穿草鞋，有时候还赤脚，什么拖鞋、凉鞋、牛皮鞋听都没听说过。这真是：改革开放换新天，妇女不再做草鞋。各式皮鞋任你挑，农民不要穿草鞋。

　　其实穿草鞋好处也是很多的。第一，穿草鞋走路不管走多远，脚都不会痛。第二，穿着草鞋去爬山，把草鞋用水一浸又不会滑。夏天穿草鞋更凉爽，比什么凉鞋拖鞋都舒服。穿半新半旧的时候把草鞋反过来穿，很柔软。你现在想买一双感受一下，都难买到了。我走遍了整个农贸市场也没看到有草鞋卖，也看不到有人穿着草鞋来赶集。